十里梅花吴昌硕(二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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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SF999 日期:2014年07月22日 来源:SF999传奇发布网 | |
还有一帧照片,是先生和王一亭二人在一处园子里湖石前的合影。从衣着看该是江南初冬,可也许是深秋呢,只是些微的冷,两人都身着棉衣吧。两人约略五六十岁,正值盛年。先生技艺已经炉火纯青,天然自若,毫无燥气,王一亭身量稍高,气量不凡,却颔首届就。王一亭这时已经执弟子礼了吧。也看了王一亭的画,毕竟学生,先生那样的人,哪里肯随便屈就这攘攘尘世。前年,也曾跟人告别,病室里人多,没法进去,只在门口,家人告诉她我在门外。她转过脸,衰弱地跟我摆一下手,第二下都没有力气,不只是我,就连病人自己也知道是最后的一挥。本和我几乎无关的一个人,却也难受,匆匆下楼,阳光暖暖照到,觉得能活着,真好。王一亭跟先生合影,不管因由在谁,都互有告别的意思,合影的那一会儿,那心照不宣,是叫人酸楚的。 还是看看先生的画吧。展厅里安静得要死。先生,就在那儿。先是册页。一尺三四寸的册页。一页花卉。一枝横着写过去的茎秆,那么长,却忽地一下就看了过去。大胆说,这一笔却不好。即便是一片叶子也没有,一个节疤、一个虫儿也没有的茎秆,也应该在哪儿馋馋人的眼睛,要人停下来,“咦”的一声,凑过去看个究竟。在某处见到的镜心,也是这样,那么大一个字,长长一横,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。也见过颇为不凡的一横,一波三折,就一横,却叫人看半天,只能叹服。一页,蔬菜图。长白菜,细瘦的那种,不知哪里的品种,帮子紧致地裹着,叶子却花瓣样散开。七八片叶子,浓淡的绿,调了色和墨的绿,用淡墨和深一点的绿勾筋,色与色,墨与色,浑然一气,生就的一般。与白石老人的白菜不同,老人笔下的白菜是京城那边的大棵,记得“名贵”的似乎也有胶州一带运进京城的,棵株肥实,水灵灵,沉甸甸。这白菜的帮子和菜叶若只用淡墨和绿勾筋,闷了,也轻飘,直用墨,有几笔是浓墨甚或焦墨勾筋,才见生脆。那浓墨和焦墨,深的绿一样,油绿一样,一点儿也不扎眼,舒服着呢。 先生的菜根,水墨甚妙,那根最粗的,半透明,圆滚,咬一下,能有汁似的。细的根须,墨色稍深地从那半透明里面,胡须一祥出来。一只长茄子,皮色很淡的那种,略微的水紫,甚至连隐约的皮色上的纹理都宛然在,却不见笔触。三枚蘑菇,一枚躺着,蘑菇的柄弯向那株白菜;另两枚斜搁着,犹如顽皮的孩子,团身,头抵在地上,就要翻过去的样子。三枚蘑菇的蒂,分指向三处,近乎钤了三枚印一般提神。 另一页,凌霄花,若蝴蝶,花瓣杏色,上有深色的点,娇嫩可爱。茎秆如藤,屈折的缘故,粗的茎秆,运笔过去,腕上揉着那样,一顿一顿揉擦出茎秆上的老皮。如此运笔,是为画老藤法。别的枝条,掺了赭石的淡墨,补一笔深色,是为老皮,叫人觉出岁月弥深,甚或寒暑。另有几笔,闲,可以弃之不要者,正经地看完,散淡看几眼这闲的,不似叶也不似枝的,歇歇,正好。册页过去,是大幅的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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